董关鹏

3月23日至24日，中外政要、专家学者、世界500强和行业龙头企业负责人、国际机构掌门人等海内外嘉宾齐聚北京，参加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一场场交流对话，一次次创新合作，释放出各方看好中国经济发展前景的积极信号。

今年论坛各方关注的焦点是什么？如何借助国际化传播平台讲好中国发展故事？近日，本刊记者采访了中国公共关系协会副会长，中国传媒大学国家公共关系与战略传播研究院院长董关鹏，他引用了《周易》箴言“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来表达个人心得。董关鹏表示，中国故事的全球抵达，终究要靠文明的气象而非声量的大小。这份笃定，来自中国的和平倡议、发展承诺、合作邀约、定力展示……若以公共关系学视角而言，这是“事实传播筑基、情感传播加持、价值传播致远”的三位一体，也是中国对全球传播理论的创造性贡献。

中国新闻发布：24日，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落下帷幕，与会嘉宾纷纷点赞中国高质量发展，对中国发展前景充满了信心。能否请您谈一谈参与此次论坛的感受？

董关鹏：从2001年以来作为央媒记者连年报道、2008年以后作为专家连年参会，到近年来参与媒体与传播团队的专家工作，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中国发展高层论坛的“铁杆粉丝”和亲密伙伴，这是一年一度中国与世界围绕经济与发展举办的高端交流盛会。

25年来，年会与全球顶级企业家、国际组织负责人和领先学者相约每年三月的钓鱼台国宾馆，在智慧激荡中开启年度对话，以思想共识擘画发展蓝图。今年年会以“全面释放发展动能，共促全球经济稳定增长”作为主题，蕴含着在更趋复杂严峻形势下，全球对经济持续增长的期盼。作为深度参与者，从公共关系专家的视角，我深刻感受到中国发展全球叙事在年会里引发的“三重共振”：

一是数据与信心的共振。论坛全网传播量突破100万条，微博话题“中国发展高层论坛”阅读量近8亿次。正如《人民日报》评论所言，“信心”成为贯穿全程的关键词，而这种信心绝非空谈——首次参与论坛的跨国企业数量创历史新高，安利、宝马等企业宣布未来五年持续投资中国市场，这是资本用真金白银为中国发展投下的“信任票”。这背后体现公共关系核心逻辑：利益攸关人信任管理。经典公关理论中的“双向对称模型”强调组织与公众的互信共建，在具体实践中，中国通过政策透明度和商业生态确定性，将“信任票”转化为“规则共建”的长期契约。

二是政策与叙事的共振。通过央视《新闻直播间》的AI动画解读，中国春节经济现象级亮点转化为可视化的全球供应链图谱，“国内大循环”的抽象概念落地为外商可感知、能看懂且十分形象的投资指南。这体现了中国特色公共关系理论中“事实传播＋情感传播＋价值传播”的融合框架——用数据夯实事实（2025年一季度线下消费热度指数同比增长14.2%），用场景激发情感（AI动画的沉浸体验），用供应链图谱承载“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共识。

三是传统与创新的共振。论坛的“北京之夜”文艺演出运用全息技术重现了《千里江山图》，外国嘉宾可以手持由可降解材料制作的青绿山水灯与之合影——这种将传统文化符号与绿色科技融合的巧思，是中国高质量发展最生动的隐喻。

传播学者常用的“议程融合”理论可以解释这次盛会的一些现象，当中国的发展实践与全球关切深度契合时，便形成了话语共振。力拓集团首席执行官石道成提到“中国绿色转型速度超预期”，渣打集团温拓思强调“中国消费市场正在重新定义全球化规则”。这些评价已从“成本优势”转向“规则共建”，标志着国际资本对中国发展模式的认知升维。

中国新闻发布：中国发展成绩背后的治国理念与方略，一直是国际社会高度关注的焦点。您认为，中国应该如何向世界讲好发展成就背后的治国理政故事？

董关鹏：习近平总书记的治国理政思想为推动人类社会进步作出巨大贡献，中国治国理政经验的全球化叙事建构，是中国开展国际传播的关键。我们既要穿透文化壁垒，又要穿透认知茧房，更要穿透代际隔阂，可谓任重道远。归纳实践成果与学界同仁的经验，我们要持续把握好三个“辩证统一”：

其一，宏大叙事与颗粒化表达的统一。《人民日报》的评论《以高质量发展为世界经济提供“稳定锚”》一经发表就被外媒多次转引，关键在于其将“中国负责任大国形象”具象为“中国经常项目顺差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下降”的准确数字，以及更多特有细节的描述。这背后是公共关系“口径—话术—语料”分层体系的成功实践——顶层口径（人类命运共同体）转化为企业话术（在华增资战略），再具象为可验证的语料（如某企业光伏项目的减排数据）。

其二，制度优势与文明基因的统一。当讲述中国走在正确的全球化道路上时，我们不仅要阐释政策，更要揭示背后的“和合共生”哲学。在2020年“云南大象北迁事件”的全球传播中，我们通过卫星追踪数据、村民访谈、生物学家日记等多维度叙事，向世界展示的不仅是生态保护成果，更是新发展理念的实际表达。在此过程中，我们通过“文明基因—制度实践—全球价值”的传导链，将碎片化的利益协调升维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可持续行动架构。

其三，确定性供给与开放性对话的统一。工信部在论坛释放的“四方面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信号，通过《华尔街日报》转化为“中国创新链重构全球价值链”的表述，颇受海外读者的认可。开放性，也体现在与年轻一代的对话，哔哩哔哩网站UP主（视频上传者）“科技猿人”用虚拟主播拆解“新质生产力”，视频播放量破千万，证明年轻群体更易接受“技术语言”。美国公共关系理论家詹姆斯·格鲁尼格曾提出“卓越公关”需建立长期关系，具体实践中，应善用人工智能技术，让政策解读跨越年龄鸿沟，通过技术工具将“关系管理”转化为“意义生产的共同在场”。

中国新闻发布：2025年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提出20周年，也是“碳达峰、碳中和”目标提出5周年。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作为中国与世界交流对话的重要平台，在对外讲好建设美丽中国的故事方面，收获了怎样的成效或经验？

董关鹏：环境传播正在经历从“绿色承诺”到“价值共创”的转向。本次年会展现成效都有着丰富的案例支撑，我的感受大概有这么几个方面。

第一，议程设置的代际延伸。人民网《雀巢集团傅乐宏：深耕中国市场 实现多方共赢》一文中，雀巢集团将云南咖啡种植与生物多样性保护相结合，这种“商业叙事包裹生态价值”的策略，让年轻受众在消费场景中感知“可持续发展”。

第二，科技叙事的“在地”转化。梅赛德斯-奔驰展示的河北风电场智能运维系统，被《联合早报》解读为“德国工业4.0与中国‘双碳’目标的握手”，这种技术话语的转译消解了跨文化传播中的“效果折扣”，将技术叙事转化为文明对话——德国精密制造精神与中国生态文明观的握手。这种叙述体现了“新修辞学派”追求的终极意义共建。

第三，情感共鸣的仪式建构。现在很多环保活动转为线上，鼓励更多的网民以个性化的方式参与其中，通过个人符号化的行为凝聚集体记忆，建构情感共鸣。正如英国社会学家吉登斯所言：“现代性需要被重新自然化。”在很多仪式化的参与式传播中，符号被浓缩、情感被升华，生态文明理念真正“入脑入心”。

中国新闻发布：中国发展高层论坛、博鳌亚洲论坛等都是中国对外展示国家形象的大舞台。您认为，在国际传播中，如何用好国际化传播平台，推进中外文化交流和文明互鉴，更好增进中外民众之间的相互了解和理解？

董关鹏：我在英国攻读发展经济学专业期间，导师是剑桥大学的彼得·诺兰教授，他是中国发展高层论坛的“老朋友”和连续多年的参与者，他曾经用“交换枢纽”形容多次参与年会的感受。在世界充满不确定性的今天，很多参会经济学家再次强调了年会“跨文化意义交换枢纽”的重要角色。为了扮演好一角色，积极履行职责与使命，我们期待中国发展高层论坛在技术和内容层面持续为时代进步带来红利。

在技术层面，做好新场景的“技术赋能”。本次年会的报道中，中国新闻网采用了“同声传译＋AI字幕”的多语种方式开展直播，语言障碍的消弭有效提升了信息的触达效率。这背后是公共关系“技术学派”的前沿实践——美国的战略传播强调信息精准投送，而我们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实现“意义传递的零损耗”，这是中国对国际传播理论的贡献。

在内容层面，做好跨文化的“符号再造”。当安利全球首席执行官迈克尔·尼尔森展示“人工智能分析中医药材种植”时，实际上完成了“阴阳平衡”理念的现代编码——这比单纯输出《黄帝内经》更易被人接受。这一案例将东方哲学符号（阴阳）转化为科技可视化语言（人工智能生长模型），再嵌入全球健康议题，实现“意义的三次转译”。

中国新闻发布：人工智能技术正在重塑传播生态，这对中国开展国际传播是机遇还是挑战？中国如何让技术赋能国际传播效能？

董关鹏：人工智能既是“破壁机”也是“双刃剑”。智能化的意义再生产是“机遇”，而深度伪造（Deepfake）的风险对冲则是“挑战”。

在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制作的《千秋诗颂》节目中，人工智能技术让李白“穿越”到上海自贸区吟诗，这种文化符号的时空折叠，是技术赋予媒体的叙事特权。借助人工智能，中国传统文化的“创意传播”实现了文化原型（李白）、当代场景（自贸区）与全球议题（文明对话）的叙事组合，这是“技术赋能意义生产”的中国方案。

中国新闻发布：国际传播如何避免“单向输出”，真正实现与海外受众的“意义共建”？

董关鹏：因势而谋、应势而动、顺势而为，是新时代做好宣传思想文化工作的重要出发点。以此为宗旨，国际传播的升级与转变势在必行。

从“简单告知”到“价值传播”：当《纽约时报》引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数据讨论全球供应链时，中国发展已自然嵌入世界议题，成为不可或缺的叙事线。这背后是公关“议程设置”理论的升级应用——传统媒体时代我们争夺“报道与否”，而在算法时代，我们通过数据主权建设，将中国议题深度嵌入全球价值链条，让中国数据成为世界议题的默认参数。

从“全面覆盖”到“共识管理”：中西方部分主流媒体、智库机构和高校，定期开展“镜像研讨”，这种持续对话培育了真正的认同。2024年中美智库关于气候政策的联合研究，直接推动12家跨国企业坚定在华投资策略。格鲁尼格提出的“组织—公众关系”评估指标，在这里具象为“智库共识转化商业决策”的量化成效，这是中国理论对国际公关学科的重要贡献。

（组图：2025中国发展高层论坛现场）

（供图：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

（责任编辑：高倩倩）